李自成和高桂英

李自成在柳家堡呆了十来天，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。看来高立功没事。官府可能找不到他了，他渐渐地放下心来。

身心一放松，反而觉得身上有点痒，想去东溪洗个澡。可是走得匆忙，没带衣服。高桂英正在灶间架火。李自成到东房里看着火光映红了高桂英的脸，发现她真的很漂亮。他迟迟疑疑地说道："妹子，我想去东溪洗个澡。"

高桂英继续在架火，随口说道："不要去东溪，就在家里洗。"

李自成："在家里洗？"

高桂英："对啊，我正在烧水呢。木桶也准备好了，就在西厢房。"

李自成："我的衣服收到哪儿去了？"

高桂英："你那脏衣服被我烧了。"

李自成："烧了？"

高桂英："在那种地方穿过的衣服都是不吉利的。留着干吗？"

李自成："可我现在穿什么？"

高桂英："我那亡夫还有很多新衣服，你随便穿都行。"

锅里已冒了热气。高桂英起身揭开锅盖，舀了一桶热水，倒进木桶里，然后又兑点凉水，用手试了一下水温。李自成看着她忙来忙去，心里很是温暖。

李自成把衣服脱了，走进木桶。泡在温水里，特别地舒服。他看着自己胸口的一撮黑毛自然卷曲着，想起相士曾说过，这是青龙的标志。但青龙要遇着白虎才能成就良缘。白虎在哪儿呢？

李自成仔仔细细地洗起来，就想把身上的晦气彻底洗掉。这十来天一直是提心掉胆，生怕官府找到这里来。所以澡也不敢洗，随时准备逃跑。晚上睡觉也不踏实，一有风吹草动就惊醒。现在看来这是多余的。高立功指点自己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，就是为了防备官府的追捕。

他正这样想着，好像有个影子飘过，他定睛一看，是高桂英抱柴走过。不知怎么，他竟奢望高桂英过来给他擦身子，可高桂英还在锅台后面架火，不知她还烧水干什么。

李自成在氤氲之中，竟然睡着了。梦见自己在空中飞来飞去，飞到一座山前，看到山脚下，压着一个仙女。那仙女拼命地向他挥手，他冲过去一掌拍向那山峰，那山峰竟被他拍倒了。那仙女飞出来了，李自成用手去拉她。两人一起向西飞去，突然他们一起掉在草地上。李自成惊醒过来，把盆里的水拍了出来，高桂英站在面前惊问道："大哥怎么了？"

李自成："我做了一个梦。"

高桂英："是恶梦吗？"

李自成："不，是好梦。"

高桂英脸上飞起一片红云，回到灶前去了。

李自成穿好衣服，到后院的空地上练了一趟拳，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。他又开始运气练功，可是怎样也静不下心来。这莫名的冲动就是压不下去。

李自成仿佛听到西厢房里又有哗哗的水声，他以为高桂英在做事，就进来帮忙。他一进来就惊呆了。西厢房的门留了一条缝，他从门缝里看到了高桂英雪白的身子。她怎么不关门呢？是故意的吗？

高桂英自顾自地洗澡，好像不知道李自成来到了门口。李自成好像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。他想推门进去，这时高桂英从水里起来，正面对着他。好一个出水芙蓉！她的美无法形容。但是李自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，他突然明白：白虎星！

没想到刚才梦里预示的就在眼前。但这是现实，他一下就冷静了。白虎星是克夫的，他听老辈人说过，娶妻若是白虎星，不死也得脱层皮。他轻轻地走了出去，他跑到后面山上。心情久久不能平复。难怪高桂英一嫁到柳家，柳家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去，原来她真是丧门星啊。这事高立功肯定是不知道的，否则高立功也不会做这个媒。

因为高桂英是丧门星，所以再也没有男人打她的主意，柳家堡得以清静。官府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这里，这里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。

李自成心想，先在这里躲过一阵再说吧。不知高桂英看到自己没有，如果被她看到了，以后倒有些尴尬。她那么美，怎么就是白虎星呢？如果不是，那该多好啊。这样想着，他回到了柳家。

高桂英正在做饭，见李自成进门，问道："大哥去了哪里？"

李自成："到后山凉爽了一下。"

高桂英："大哥很热吗？"

李自成："可能是这新衣服太暖和了吧。"

高桂英："穿着不舒服吗？"

李自成："不，很舒服。"

高桂英不再说什么。

李自成自去房里看书。

等到饭熟，高桂英便叫李自成出来吃饭。

李自成低着头吃，高桂英叫道："大哥吃菜。"

李自成说："会的。"

高桂英："大哥有心事。"

李自成："没有。"

高桂英："大哥看了我身子，对吧？"

李自成："……"

高桂英："我也看了大哥的。"

李自成："我不知道。"

高桂英："高立功是不是把我许给了你？"

李自成："你看我这逃犯的身份，哪敢想这事？"

高桂英："逃犯就不要男女之欢了？"

李自成看着高桂英，高桂英也正深情地看着他。

李自成："你不嫌弃我？"

高桂英："大哥是反着说吗？"

李自成："吃了饭，我们去种地吧。"

高桂英："刚洗过澡，种什么地？岂不是白洗了？"

李自成没想到高桂英有这么大胆。他倒无所适从了。

高桂英："我知道你担心什么。"

李自成："是我想多了。"

高桂英："我是白虎星不假，但大哥是青龙啊。"

李自成："你怎么知道？"

高桂英："我看到大哥胸前的一绺虬须，我就明白。以前算命说过我会遇见一青龙，今天果然应验。"

李自成："算命先生的话我现在都不敢信了。"

说话之间，他们的饭已吃完。李自成也帮着收碗。

收拾停当。高桂英问道："大哥到我房里去睡一下吗？"

李自成有些犹豫。

高桂英又说道："大哥现在有三条路：一是把我娶了，二是把我杀了，三是让官府来抓。"

李自成仿佛在思考。

高桂英又道："不瞒大哥说，我准备去报官。"

李自成："我不信。"

高桂英："下午里正会过来收粮。你信吗？"

李自成："你知道我是不会选择后两条路的。"

高桂英："那我们就在这里拜个堂吧。"

李自成："青龙真的要配白虎吗？"

高桂英："香案是现成的，你拜还是不拜？"

李自成什么也不说，把高桂英抱起往前庭走去……